《即景》A0213000011 · 2012年11月18日摄于日本佐贺

 

「旅途无『耻』」,一个比较特殊的日语词语,大意是说,出门在外,周边的人都不认识,因此可以随心所欲。其实中国也有一个词「慎独」,意思刚好相反,是说即使无人监督,也要谨言慎行、洁身自好。

日本人视不打扰别人,不给别人添麻烦为最高行为准则。但这究竟是出于自觉,还是迫于周遭的舆论压力?从「旅途无『耻』」来看,后者即使不说是主流,但至少也不在少数。

「旅途无『耻』」是一种现象,「慎独」是一种修养。因为存在「旅途无『耻』」这种现象,所以才需要「慎独」这种修养。

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


《富士》A0200000001 · 2013年12月6日摄于日本神奈川箱根

 

十几、二十年前就听说了《菊与刀》。菊在日本象征着皇室,而刀则象征着武士,于是想当然地认为《菊与刀》是一部有关日本宫斗的书。

其实不是。

《菊与刀》的作者,既非史学家,亦非文学家,而是美国的文化人类学家,名字叫鲁思 · 本尼迪克特。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期,大局已定,但美国迫切想知道两件事:日本会不会投降及日本投降后要不要保留天皇。本尼迪克特接受美国政府委托对此展开研究,并于1944年,即日本投降前一年得出明确结论:日本会投降;美国不能直接统治日本,因此需要保留并利用日本原有的行政机构参与战后日本的管理。前者成功预判了战争进程,后者则成功影响了美国的战略决策。

本尼迪克特认为:彬彬有礼又蛮横倨傲、顽固无比又极易革新、性格温又不服控制、忠诚宽厚又心存反叛、勇敢无畏又胆小怯懦,等等等等,如此之多的对立和矛盾共存一体,是日本民族异于其他民族的显著特征。因此,本尼迪克特在战后将自己的研究资料编撰成书时,她使用了《菊与刀》作为书名。

菊,象征的是美好;刀,象征的是暴力。菊与刀,象征的是集各种对立与矛盾于一身的日本民族。

《菊与刀》,读的不只是一个西方人眼里的日本,更重要的在于,在战略层面上,美国政府采用了人类文化学的理论和方法对异国文化及人性进行剖析和预判,并制定出相应的战略决策。

这,令人吃惊。


《白案》F0200000051 · 2022年10月30日摄于中国上海杨浦悠方马记永

 

《麵条记丰》为谢冕先生《觅食记 · 麵食八记》中的一篇。

 

中国幅员广大,基于气候、地理和物产的差异,包含习惯南北判然有异,大抵南方重稻米,北方重麦类。我的家乡福建人不会做馒头,也不会包饺子。记得幼年时,馒头是山东人营销的,有专门蒸馒头的店,叫山东馍馍,店一般都小,往往供不应求。到北方久了,也发现北方邻居很少做米饭,他们宁可到集市去买现成的麵食,而懒于自己做米饭。这种南北差别是明显的。在诸种主食中,能被南北方「通吃」的主食很少,麵条似乎是个例外。麵条古称汤饼,西晋束晳有《饼赋》,说麵条「弱似春绵,白若秋练。气勃郁以扬布,香气散而远遍」。以往都认为麵条在汉末方才出现,但考古人员却在青海民和的喇家遗址发现了一碗距今四千年的麵条遗存。言者称:「四千年前的那碗麵条至今飘香。」

我到过中国的很多地方,到处都有麵条,而且都能造出自己的风味来。那时我无心,没有想到日后做饮食方面的文章,于是名目繁多且风味各异的麵条,吃了也就是一声赞叹,没有留下文字记载,渐渐地记忆模糊了。如今提笔,犹记在遵义夜摊上吃过的一碗麵条,口感和用料都非常特殊,留下的印象只记得麵条是褪色的,其余一切全忘了。其实,这类谈饮食的文字多半是记叙的,例如用料、形制、火候、汤汁,以及佐料、口感,等等,均应当时静观而默记于心,日后写起来就容易多了,抒情或发挥倒在其次。

尽管如此,大略的记忆还是有的。例如山西的麵食品种最多(据说多达二百余种),当年造访三晋大地,从太原一路南行,榆次、平遥、介休、洪洞、曲沃,直抵晋陕交界的风陵渡,都是黄河遥远的涛声与麵条的诱人香气一种相伴。山西麵条的原料以及造型、宽窄、粗细、名目繁多的各项浇头都让人眼花缭乱:剔尖、揪片、拨鱼、猫耳朵、饸饸、莜麵栲栲,当然,为首的应当是名满天下的刀削麵了。边走边吃,不禁惊叹山西的麵食文化与地面古迹遗存同样地堪称海内之最。

遗憾的是,因为行色匆匆,这些麵食多半只能在宾馆的餐厅吃,而餐厅的口味大家都有经验,多半是被一律化了,当然与民间,特别是街边小摊上的本色相差甚远。后来北大校园专门设立麵馆,各个窗口有数十种来自全国各地的麵条同时开放,这对我像是一种补偿。我在北大麵馆吃到兰州的牛肉拉麵、上海的阳春麵、宜宾的燃麵、四川的担担麵,等等。因为商家来自全国各地,都带来各自的「看家本领」,诸路诸侯各显神通,麵条的水准均是高的。进入北大麵馆,因为名目繁多,往往东张西望,无所适从。但我多半会在饱赏众家之后最后选定一碗刀削麵。

北大麵馆的这款刀削麵,一大海碗,至少三两,只需五元(小碗约有二两,为四元)。这碗麵条在外边没有二十元下不来,因为是在校园内,免税,而且有补贴。分量足、价格便宜倒在其次,主要是地道。午餐或晚餐,排队买刀削麵的队伍最长,但即使如此,学生们还是耐心地选择这个窗口。刀削麵的重点是在麵条的筋道上,厨师变戏法似的旋转着用快刀削麵团,麵片如雪花般纷纷飘落锅中,几番加水,翻滚数道而成。有劲,麵条从滚烫的汤锅里捞出,紧接着就是一勺带着红烧肉西勾芡的浓汤浇头,端上桌,碗底闪着诱人的红光。冬天,外边严寒,屋内,手捧麵碗,热气腾腾。

这是刀削麵,劲道,有嚼头,浇头滑润而霸气,代表着北方特有的坚韧和强悍。而南方的麵条则是另一番景象,其代表作应当是在苏州。苏州的麵条品种也是多多,浇头多达百余种,细麵有若龙须,其特点是细腻、精致、绵软而爽。其著者有朱鸿兴焖肉麵、陆长兴爆鱼麵、斜塘老街裕兴记三虾麵等。单说这三虾麵,是一种拌麵,虾仁、虾籽、虾黄为主浇头,上桌时,一碗干麵、一碗三虾浇头、一碗青菜、一碗蘑菇炒笋、一碗清汤。很贵,很高端,但却供不应求,要预约,每年只卖两个月。

在苏州吃麵,食客和店家都很精细,进门一声交代,那边就唱歌般地唱出了一长串:三两鳝丝麵,龙须细麵,清汤,重青,重浇,过桥!把食客的要求一一都清楚交待了。那店家,很快回应,汤是清澈见底的,麵条纹丝不乱,码成「鲫鱼背」,上面漂着绿叶青丝。据说枫镇同得兴的大肉麵非常出名,汤宽汤紧,重青免青,都能吃出一片清风明月,吃成与苏绣、碧螺春和苏州园林一样的风雅来。到苏州吃一碗地道的麵条,是一种温柔的体验。我多次访问苏州,但却没有在苏州名店就餐的机会。倒是在上海南京路的小弄堂里,有吃一碗苏州焖肉麵的经历。麵端上来,清汤见底,一块焖肉约占三分之一的麵碗,汤上撒着小葱花,色彩艳丽,特别是那块焖肉,色鲜红,酱香油亮而糯。麵碗周边陈列小盘的各色浇头,如花盛开。

麵条在中国可谓遍地开花,遍布南北西东:兰州牛肉拉麵、新疆拉条子、武汉热干麵、苏州奥灶麵、上海阳春麵、四川担担麵,还有福州的线麵,丝丝不断,下锅不糊,可汤可炒,可称极品。也许不应漏了京城,北京拿得出手的也就是打卤麵和炸酱麵两种。就是这老两样,在现今的京城也是难有正宗的货色。单说那打卤麵的卤,肉和鸡蛋,鸡蛋打成蛋花,金黄色浮在暗红发亮的卤汁上边,黄花、木耳,加上传统的鹿角菜,就成了。鹿角菜在北京打卤麵里,犹如芽菜在四川担担麵里一样,看似配角,却是万不可缺。普通麵食,但看有无这配角,由此可辨真伪。

我历年漫游各地,每到一地,总要问津当地的麵食。曾经在号称「美食之都」的成都,多日住在宾馆,天天面对刻板乏味的饭食,连一碗普通的担担麵都不见,直至离去,可谓怨恨至极。那年在重庆也是如此,宾馆吃食,千篇一律,于心不甘,决心「造反」。私下约了二三好友,找一家麵馆,一碗重庆小麵,三元钱,豪华一点,再加一碗「豌炸」,也不过数元。大喜,大呼,这才算到了重庆!


《杨浦滨江》A0101040017 · 2022年10月30日摄于中国上海杨浦

 

杨浦滨江秦皇岛路至杨浦水厂这一段,原为上海船厂浦西分厂,现被改造成一片以中国近代造船工业为基础和脉络的公共滨江休闲岸线。

上海船厂浦西分厂很有些来头。从镶嵌在地面的一连串铭牌上能梳理出一个大致的脉络:「1862,英商尼柯逊和英国和记洋行包义德在上海浦东陆家嘴创办『祥生船厂』」、「1872,李鸿章设『轮船招商局』」、「1900,德国瑞记洋行在在杨树浦路516号开办『瑞镕船厂』」「1936,耶松船厂有限公司和瑞镕签约合并,成立『英联船厂股份有限公司』」、「1951,招商局轮船股份有限公司船舶修造厂改名为中央人民政府『交通部海运管理总局上海船舶修造厂』」「1954年,军管英联船厂与交通部海运管理总局上海船舶修造厂正式合并,组成『上海船舶修造厂』」。

船厂原有的两座船坞被保留了下来,目前正在改建中。其中一座很可能被用于长江口二号古沉船的陈列。


《小「架梁」》F0300000510 · 2022年10月30日摄于中国上海杨浦东外滩

 

不知道是因为遗传还是因为网课,闹同学近视了。

眼镜配了有一年多,起初可能戴着不习惯或活动不方便,就上课的时候戴一下。但最近注意到,他除非戴墨镜,通常都戴着近视镜,估计是不怎么离得开眼镜了。

「架梁」,沪上俚语,指「眼镜」,也指「戴眼镜的人」。

放风

20221029


《放风》F0300000511 · 2022年10月29日摄于中国上海宝山罗泾花红村

 

因为突然波动的疫情,杨浦区的中小学生都重新开始在家上网课,一连两周,完全脱不开身。好容易熬到周末,加上天气不错,前一天两口子商量着说跑一趟花红村,一来散散心,二来看看能不能搞点新米。

每年的十月中下旬,上海的新稻开镰。去年在花红村搞了几百斤稻谷,轧了新米,做出来的饭特别的香。但今年三四月间过去时,获悉当地仅有的一台轧米机卖了。所以今年能不能搞到新米成了问题。

说好了周六上海九点出门,结果一个睡到十二点,一个睡到下午一点半,一点三刻才吃的早饭。出门时,都过了两点一刻,到花红村都快三点了,硬生生把一个朗晴的天拖到了浓云蔽日。

还算幸运,有十来分钟,阳光穿透云隙,照得稻田金灿灿的,煞是好看。


《小憩》B0000000373 · 2022年10月16日摄于中国上海浦东杨树浦咖啡厅

 

意式浓缩、美式、拿铁、卡布奇诺,抑或摩卡、焦糖玛奇朵,咖啡的风味五花八门,乍一看有点云里雾里,其实无非就是纯咖啡或加牛奶、奶泡、巧克力、焦糖浆制成。

所有上述风味的咖啡,其基材都是意式浓缩咖啡。

意式浓缩咖啡加水就成了美式咖啡;加牛奶就成了拿铁;加牛奶和奶泡就成了卡布奇诺;拿铁加巧克力酱及稀奶油就成了摩卡。而焦糖玛奇朵,就是在牛奶中加入意式浓缩咖啡,再淋上焦糖浆。

差不多就是这样。


《哥拉巴公园》A0206000013 · 2010年1月26日摄于日本长崎

 

以下是「史海撷英」今年2月27日发表在「腾讯网」上的一篇文章,介绍了日本兰学及其历史背景和意义。

 

历史上,荷兰和日本两国虽然自始至终没有形成同盟概念,只是为了各自的特殊需求而得以延续下去的长期联系。但这种联系直接促成了日本近代开国前的兰学。也算是为日本在明治维新阶段的迅速对外学习,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日本在17世纪将西班牙、葡萄牙和英国人,先后从日本市场驱逐出去,独占了西方世界在日本的贸易权。但这种贸易仅仅被限制在日本的长崎港。当地曾经是葡萄牙人的聚集地,甚至一度出现过类似澳门的租借地。但随着日本国策的改变与荷兰人一系列挑拨,这里最终成为了荷兰与清国船的唯一落脚点。

荷兰人的海外殖民地事业,在18世纪开始后就遭到了重创。他们在非洲、南美、印度的市场体系已经被无情地压制。尤其是死而不僵的葡萄牙人和来势汹汹的英国人还经常联手,针对荷兰人的船队和商人。这就迫使荷兰人将势力范围限制在东印度群岛及马六甲之间的地方。他们自身体量不足,兵力有限的问题也日益暴露。日本对于荷兰人的重要性就非常明显了。

由于日本拥有东亚乃至世界上数一数二的银矿,可以让荷兰人在远东就通过贸易补充到做生意所必需的硬通货。这些白银就是他们在亚洲的重要资本。同时,日本虽然在今天人看来是一个小国,其实内部的面积一点都不小。各种物产都比较丰富,能提供所有类似明清帝国才会有的商品,诸如茶叶、生丝、瓷器等等。荷兰人则通过贩售南洋的香料和西方手工业产品,获得资金并采购部分日本商品去转销东南亚。

作为商人特性十足的群体,荷兰人对于传教等活动没有兴趣。所以被日本默许,继续留下来进行硕果仅存的贸易。荷兰人在日本的地位,可比他们在孟加拉或广州要好不少。很多广州港的商品,会被财力更雄厚的英国买走。而在日本,没有强敌竞争的荷兰可以从容买卖。

对于日本来说,他们已经通过16世纪的自然开放阶段,了解到同外部世界保持联系的重要性。不仅仅是贸易和商业利益,也有统治者需要及时了解外部世界情况的需求。但另一方面,他们也不希望日本社会受到世界变化的冲击,影响原有的社会结构及自身地位。所以,在将比较麻烦的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驱逐后,留下了荷兰人。至于对英国人的驱逐,则是对荷兰人要求的一种妥协。

虽然日本在德川幕府时代,并不可能通过这种浅尝辄止的交流,获得多少开明进步的思维方式。但荷兰人的长期到来,还是为日本带来了早期的西学热潮。人们习惯将之称呼为兰学。

醉心于兰学研究的日本人主要是一些知识分子和开明士大夫。与大清国的同行们不一样,日本的知识界对于西学的认识比较深刻之余,态度也客观实际。他们翻译了大量荷兰人传入的医学书籍、科学原理,并尝试制作西方科学研究用的试验品。而类似的行为在清朝只有个别皇帝会有兴趣研究下。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日本人通过兰学早早地接触了很多近代西方的科技发明。比如非常重要的蒸汽船和热气球技术都在19世纪初就已经传到了日本。尽管当时的社会环境不允许日本士大夫们亲自动手,但他们已经至少在概念上了解到此类发明的存在。更有荷兰人专门跑去日本,向当地知识界展示了发展不久的热气球技术。

当然,由于日本的幕府从根本上不主张内外对接开放,所以兰学的影响力就一直被限定在特定人群里。但这些人的身份和社会地位,最终在明治维新前后成为了早期日本西化运动的智库。


《原大阪师团总部旧址》A0203000008 · 2010年12月4日摄于日本大阪

 

这是原第四师团,即大阪师团总部旧址,位于大阪城。我去的时候是大阪市立博物馆,听说博物馆现已迁新址,这里改作商用。

二战时期,日军共有17个常备师团,其中第四师团编组地为大阪,因而也称「大阪师团」。1945年日本投降,正在泰国曼谷驻扎的大阪师团听到消息后旋即宣布投降,登船回国。抵达日本后,驻日美军见到面色红润、装备齐整的大阪师团,忍不住夸赞,称其为一支「爱好和平」的部队,「表扬」其在战场上出工不出力。据当时统计,大阪师团在各师团中伤亡最少、装备保留最完整。

战场上,日军在道别时,要么「武运长久」,要么「九段板见」。九段板,即靖国神社所在地。而大阪师团最常用的道别语是「御身大切」,即保命要紧。大阪师团冲锋不见影,抢功第一名,在日军中素有「日军第一窝囊废师团」之称。

据说在长沙会战中,中国军队只要听说是和大阪师团作战便会愈发的斗志昂扬,以至于和大阪师团联合作战的「友军」抱怨说:「有大阪师团参战,本来能打赢的仗,因敌军士气大振,也会打输。」

有关大阪师团的具体「事迹」有真有假,但「日军第一窝囊废师团」这一称号是跑不了的。日本历史学家关幸辅专门为大阪师团著书,书名就叫《日军第一窝囊废师团》。在书中,关幸辅写道:

「如果日本的军队都像大阪师团这样,大概日中之间也就不会发生战争了吧?要是这样,也就不会有日本的战败了。」

《星田红叶》F0203000007 · 2010年12月5日摄于日本大阪交野星田园地

 

可能是因为京都和奈良这两大古都近在咫尺,大阪的红叶似乎被无视了。其实大阪有很多赏枫地,像箕面公园、胜尾寺、摄津峡公园、大仙公园等,据说这些地方的红叶都很美。

十好几年前,受朋友之邀,赶在红叶季收尾前去了一趟位于交野的星田园地。那里是国立自然公园。走在长280米、高50米的,有「星空中的秋千」之称的悬索步行桥上,满山满谷的红叶尽收眼底。目力所及,层林尽染、漫山斑斓,煞是好看。


《晚餐》A0101130003 · 2022年10月16日摄于中国上海宝山兴业坊釜山炉火

 

偶读贾平凹的《辞宴书》,情不自禁地会意一笑,为他的随性,他的透彻,他的洒脱和他的率真,也为由此而引发的共鸣。

人能活到这个份上,我觉得,已经很成功了。

 

《辞宴书》

贾平凹

 

老兄:

今晚粤菜馆的饭局我就不去了。

在座的有那么多领导和大款,我虽也是局级,但文联主席是穷官、闲官,别人不装在眼里,我也不把我瞧得上,哪里敢称作同僚?他们知道我而没见过我,我没有见过人家也不知道人家具体职务。

若去了,他们西装革履我一身休闲,他们坐小车我骑自行车,他们提手机我背个挎包。于我觉得寒酸,于人家又觉得我不合群,这饭就吃得不自在了。

要吃饭和熟人吃得香,爱吃的多吃,不爱吃的少吃,可以打嗝儿,可以放屁,可以说趣话骂娘,和生人能这样吗?和领导能这样吗?知道的能原谅我是懒散惯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人家不恭,为吃一顿饭惹出许多事情来,这就犯不着了。

酒席上谁是上座,谁是次座,那是不能乱了秩序的,且常常上座的领导到得最迟,菜端上来得他到来方能开席。我是半年未吃海鲜之类,见那龙虾海蟹就急不可耐,若不自觉筷先伸了过去如何是好?即便开席,你知道我向来吃速快,吃相难看,只顾闷头吃下去。若顺我意,让满座难堪,也丢了文人的斯文;若强制自己,为吃一顿饭强制自己,这又是为什么来着?

席间敬酒,先敬谁,顺序不能乱,谁也不得漏,我又怎么记得住?而且又要说敬酒词,我生来口讷,说得得体我不会,说得不得体又落个傲慢。敬领导要起立,一人敬全席起立,我腿有疾,几十次起来坐下又起来,我难以支持。

我又不善笑,你知道,从来照相都不笑的。在席上当然要笑,那笑就易于皮笑肉不笑,就要冷落席上的气氛。

更为难的是我自患病后已戒了酒。若领导让我喝,我不喝拂他的兴,喝了又得伤我身子。即使是你事先在我杯中盛白水,一旦发现,那就全没了意思。

官场的事我不懂,写文章又常惹领导不满,席间人家若指导起文学上的事,我该不该掏了笔来记录?该不该和他辩论?说是不是,说不是也不是。我这般年纪了,在外随便惯了,在家也充大惯了,让我一副奴相去逢迎,百般殷勤做媚态,一时半会儿难以学会。

而你设一局饭,花销几千,忙活数日,图的是皆大欢喜,若让我去尴尬了人家,这饭局就白设了,我怎么对得住朋友?而让我难堪,这你于心不忍,所以,还是放我过去,免了吧。

几时我来做东,回报你的心意,咱坐小饭馆,一壶酒,两个人,三碗饭,四盘菜,五六十分钟吃一顿!

如果领导知道了要请我而我未去,你就说我突然病了,病得很重。这虽然对我不吉利,但我宁愿重病,也免得我去坏了你的饭局而让我长久心中愧疚啊。


《大阪城天守阁》A0203000005 · 2010年12月4日摄于日本大阪大阪城公园

 

据说在大阪发迹前,「大阪」曾叫「小坂」或「尾坂」。「坂」跟「长坂坡」的「坂」是一个意思,指缓坡。「小坂」是一小段缓坡,「尾坂」是缓坡末尾那一截。

现日本中央区名刹石山本愿寺有一处防御工事「石山御坊」,为僧人莲如上人所建,其址就在小坂。有一种说法,就是莲如上人觉得「小坂」不够气派,便在书信中将石山御坊称作「大坂御坊」。后丰臣秀吉在大坂御坊上建城,沿用了这一地名,取名大坂城。

但「坂」可拆成「土」、「反」或「士」、「反」,前者有「重新入土」之意,后者有「士族谋反」之嫌,都颇不吉利。为避晦气,便用同义字「阪」来代「坂」,「大坂」也就成了「大阪」。

1868年,大阪府成立,「大阪」一名正式确立。


《烤鸭》B0000000372 · 2022年9月20日摄于中国上海虹口四季民福北外滩店

 

食有五味。五味,过去是指酸、甜、苦、辛、咸,现在更正为酸、甜、苦、鲜、咸。鲜取代辛,一是因为鲜是五味中最柔和、最不容易分辩的味觉,直到近年才被世界所公认;而辛,即辣,研究发现,并不属于味觉,只是一种烧灼感。

如果不加节制,口味会越吃越重。这是因为食物越重口,其对味觉细胞的刺激就越大,日积月累,会导致味觉的麻痹和迟钝。而如前所述,鲜是最不易分辨的味觉,全球有数以亿万计的人不知鲜为何味。所以,重口味,先不说对健康的伤害,单从不辨鲜美而言,就很可惜。

很多人到了南方,觉得南方的食物清淡,吃不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已经养成了重口味的饮食习惯,完全体验不到很多「清淡」之下所蕴含的鲜的美妙。

品尝过不蘸醋的大闸蟹、小笼包,不卷酱和大葱的烤鸭,或者没有黑椒酱的牛排没?真的很美妙。

所幸的是,味觉是通过口腔里的味蕾来感知的,而味蕾细胞和其他细胞一样会新陈代谢,周期大致为两周左右。克制两周,等味蕾细胞更新一次,味觉会重新变得敏感和细腻。

为了鲜美,这个很值得试试。


《丰收》F0300000509 · 2021年10月28日摄于中国上海宝山罗泾花红村

 

错,不是过错,而是错过。

去年就和老乡约定,今秋稻花飘香的时节还会再去。但突如其来的隔离,身不由己地错过了这一季。

大疫三年,错过了三个四季,蹉跎了三载岁月。然不尤人,不怨天,坦然接受。

人之于世,如舟之于海,大灾当前,不覆便已很好。


《弹词》F0200000050 · 2022年10月3日摄于中国上海杨浦南京大牌档

 

小时候的弄堂五方杂处,不光能听到各种方言,也能接触到不少地方戏曲:京剧、昆曲、甬剧、宁波摊簧、越剧、绍兴大板、淮剧、山东快书、黄梅戏,当然,还有苏州评弹。

苏州评弹,评即评书,弹即弹词。前者也有称「大书」,重说;后者也有称「小书」,重唱。大书正式开演前,经常会先来段小书助兴。因此,小书或弹词也常称弹词开篇。

剧院、书场、酒肆、茶楼,无论在哪,评弹永远都能保持独有的委婉和优雅,非常难得。

小孩通常对地方戏没有兴趣,但评弹似乎是个例外。每当「当当令个当、令个令个当」的三弦响起,孩子们便会一脸坏笑地齐声和唱:「香莴笋,竹笋、毛笋,倷妈猢狲。」随后一哄而散。


《邻家俏丫头》F0300000508 · 2022年10月17日摄于中国上海杨浦新江湾城

 

照片约了有些日子了,只是要么瞎忙,要么天气不理想,一直未能履约。上周初,查看了一下天气预报,说周日晴天,便约了,想把这事了一下。

周三,陪外孙去南京西路的儿童医院看牙。一回到家,就接到儿童医院所在的静安区防控办短信,说可能涉及密接。

这阵子,像这样的短信三天两头收到,习以为常。按规定向居委会汇报后,也就没再当回事。但次日,也就是上周四下午,就接到了静安区防控办打来的流调电话,说儿科医院出现新冠阳性患者,而我很可能因此涉及次密接,要求做好自我健康观测,并及时完成48小时内两次核酸检测。

第一时间将此事向居委会报告后,周四当天做了一次核酸检测,随后的两天,即周五和周六又各做了一次,结果全部为阴性。为了避免将孩子置于风险之中,将原定周日拍照的事临时取消。

周一下午,天气非常不错,而我刚好有一个小时左右的空闲。更巧的事,丫头因感冒发烧,那天没去幼儿园,休息在家,于是带去悠方背面的广场拍了一组。那里人少,相对僻静,孩子更安全些。

三个小时之后,正在整理照片,街道卫生院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通知我涉及次密接,需居家隔离七天,从通知之日起算。

我有点懵:那天,离我涉嫌次密接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真要染病,怎么对得起孩子。


《小王八蛋》F0300000507 · 2022年10月17日摄于中国上海杨浦新江湾城

 

周日。玩了整整一天,晚饭后回家的路上,妈妈说:「回家后做一页语文卷子。」这小子一下子不乐意了:「晚上没时间玩了。」

我听不下去了,说:「都玩了一整天了,晚上做点作业又不过分。再说了,就一页卷子,用不了多少时间。」

「要一个半小时。」

「如果是考试,也就一节课时间。一页卷子做一个半小时,亏你说得出口。」

「那就一个小时。」

「这样吧。明天你开始上网课了。如果想让外公来陪你,那今天就半个小时把妈妈布置的作业做完。」

回到家,仅仅过了半小时,就收到了这小子的语音私信,八个字:「老子八分钟做完了!」

妈的,小王八蛋!


《猜猜都是谁》B0000000371 · 2022年10月16日摄于中国上海浦东杨树浦咖啡厅

 

拿铁甲和肉桂坐在顶层露台看江景、闲聊天,小熊招呼拿铁乙:「走,我们下去疯。」

小熊脚穿轮滑鞋,下不了楼梯,拿铁乙只得连提带抱着把小熊弄下楼。到了楼下,小熊见拿铁乙累得半死,有点不好意思,但又不直接言谢,拐弯抹角地道:「我们俩的关系,你猜一个词语。」

「『冤家对头』?」

「有点接近,但不对。」

「那是什么?」

「『相爱相杀』!」

天!哈哈哈哈。


《德国咸猪手》B0000000370 · 2022年10月13日摄于中国上海浦东海森堡

 

咸猪手,在被作为色狼、痴汉的代名词之前,通常是指德国烤猪肘,或者更具体些,德国巴代利亚烤猪肘。

咸猪手的出名,估计跟德国巴伐利亚州首府慕尼黑比尔格布罗伊凯勒尔啤酒馆有很大关系。99年前,希特勒率领党卫军的前身冲锋队在这家啤酒馆发动政变。现在啤酒馆还在,而且还是著名的观光景点。找个位置坐下来,啃啃咸猪手,喝喝啤酒,算是经典的打卡方式。

感觉有德国人的地方就会有咸猪手。早年我们公司跟德国合资在外滩开了一家鲜酿啤酒屋。在那里,一多半的客人用来佐酒的,会是咸猪手。

疫情前去多伦多度假,期间当地朋友特意开车带我们去了一趟一个德国人聚居的小镇。午餐就是啤酒加咸猪手。


《观天》F0300000506 · 2022年10月15日摄于中国上海杨浦新江湾城

 

一起「三天两核酸」,没戏唱,但又不能让这小子憋着,于是带去僻静处,说气象台预报两小时后转晴,去拍照玩。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一个半小时,两个小时,气象台执着地预报着下午四时开始转晴。

四时,再看天,从最开始的多云变成了阴天。闹同学感叹:「天有不测风云。」

再看天气预报,依然是:晴。

1 48 49 50 1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