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之城佩特拉》A1401000010 · 2016年5月15日摄于约旦安曼
例行测量体温,37.4℃,因为是腋下,所以还得加0.5℃,也就是37.9℃。麻烦了。
这次是带了几分低烧出院的。那天曾问过大夫,回家后万一体温上去,该怎么处理。大夫回答得斩钉截铁:问题可能非常严重,必须第一时间过来急诊。
我对体温非常敏感,往常37℃感觉就会非常难受。而这会儿感觉尚可,应该不会有37.9℃。于是再量了一次舌底,结果37.4℃。这个可以接受。
傍晚时分,再测体温,腋下37.3℃,折成舌底,37.8℃。有了上午那次经历,我重新测了一下舌底,37.3℃。我问外婆,腋下体温确定需要再加0.5℃?外婆道:我做了几十年护士,这是常识,怎么可能记错。于是我当场量给她看,一次腋下,一次舌底,结果都是37.3℃。外婆摇了摇头:胆管位置异于常人,腋下体温也异于常人。你还算是个人?
《美丽的西沙群岛》A0122010002 · 2019年2月6日摄于中国海南三沙西沙银屿岛
大夫查房后,饮食从流质改为了半流质:粥、三分之二巴掌大的红烧小白鲳和胡萝卜片炒萝卜片,我吃完了。外婆在一旁不无幸灾乐祸地说:「饿死了吧,竟然连萝卜都吃。」
这辈子没吃过萝卜,不喜欢。记得有一回去民星路上的劳动工具厂检查委托加工的产品进度和质量,恰巧赶上午餐时间,满车间都弥漫着红烧萝卜的味道,直接把我熏跑了,之后再去,都刻意避开饭点。
今天开戒吃萝卜,还真不是因为饿。禁食,加上流质,差不多将近一周没好好吃过东西了,但并不觉得饿。那几天,甚至一想到具体的食物,无论是荤是素,都会有一种厌恶感。仔细想想,我应该是将进食当成了服药,无关食欲,更无关口味。
《蓝洞》A3400000004 · 2017年11月8日摄于伯利兹
从未见过如此嘈杂的病区。白天是护士们旁若无人的谈笑风生,晚上是病人及陪护肆无忌惮的抖音。晚八点,外婆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去护士台,让值班护士关注一下病区环境。护士诧异地看着外婆,问:「你想睡觉?」外婆说,不是我想睡觉。这里都是手术病人,这么吵的环境会影响他们休息。
「那你可以自己去叫他们轻点声的呀。」护士的回答如此的理直气壮,差一点就把干了几十年护士的外婆给整不会了。
「维持病区环境难道不是护士的本职工作?」
见外婆这么说,值班护士没再争辩。她扯开嗓门,吼了一句:「你们把手机间量关了,有人提意见了!」
我躺在病床上直摇头:这哪里像是外科病区,活脱脱一个菜市场。
《烟火》A4000000017 · 2019年4月3日摄于摩洛哥马拉喀什不眠广场
早上醒来时,依然昏昏沉沉,身上、手上緾满了东西:各种引流管、导尿管、心肺监护仪、静脉滴管。
外婆蜷缩在一角的木椅里,看得出来,应该是遭罪了一整宿。
昨天手术前,护士来问,要不要雇个护工搭把手。我回绝了。不为钱,只是见病区的女护工其相不善。这方面,我似乎有第六感。果然,不久之后便得到了印证。护士叫她帮忙把我身上的心肺监护仪撤了,她是手抓电缆直接将传感器从我的身体上拽下,仿佛我只是一个物件,而不是一个刚出手术室的病人。别说善良,人性也很是稀缺。
我问外婆昨晚的手术情况。外婆告诉我,手术并不顺利。像我这样的腹腔镜微创胆囊手术,一般半小时就能结果,而我,在手术室里待了足足六个小时:先是在我麻醉后不久,插了两台紧急手术;而我因为身体结构异于常人,光胆管就找了将近一个小时。由于麻醉时间过长,胆总管里还有一颗结石没取出来,说等两个月后取T形引流管时再处理。
上午,主刀医生查房时问我是不是当过兵。我反问,怎么了?他说,体质不错。换常人,病到这程度,多半早就休克了。
《雅法海滨风光》A1902000004 · 2016年5月18日摄于以色列特拉维夫
起床后,外婆头一件事便是看我的脸色。「不对了,肯定是黄疸。我让丫头开车来接,我们立刻去医院!」
其实前两天外婆就已经通过同学约了28日华东医院普外科主任医师的专家门诊。考虑到治疗的连续性,决定还是去华东医院急诊。
挂号、就诊。大夫看了我的脸色,说很可能已经梗阻。当即开了尿、血化验单和CT。报告出来后,大夫说情况确实有点严重,但仅凭CT片似乎不是十分明确结石的具体位置,再做个B超。结果仍然不是十分明了。大夫给手术室大夫去了电话,把情况介绍了一下。两位大夫商量了一番,决定立即让我住院,争取当天手术。
我把情况和小伊顿的外公大致说了一下,说我当天就要手术,周一拍照片的事只能遗憾地推迟,然后直接去了病区,住院。
下午5时,我被推进了手术室。十分钟后,麻醉师先是做了静脉滴注,然后用呼吸面罩捂住了我的口鼻。不到一分钟,我就完全失去了知觉。
《策马扬鞭》A0116010018 · 2017年9月24日摄于中国内蒙古赤峰克什克腾乌兰布统
大夫仔细地看了报告后说,情况有点严重:结石、胆囊发炎,建议尽快手术。我问,如果不手术,大概会有什么后果?大夫说,看片子,一共有5粒结石,其中一粒已经非常接近胆总管。而一旦结石进入胆总管,会非常麻烦。我又问,能不能先保守治疗一下,争取过两三天再手术?大夫考虑了一下,说,我正这么考虑。首先是胆囊有炎症,不是手术的最佳时期;二是,个人建议,如果有办法,考虑去三甲医院手术。我说,好。
大夫开了药,说先吊几天针,消炎。
拿了处方,缴费、取药,回到急诊室交给值班护士。
等药全部吊完,已经是清晨6时30分。尽管仍不舒服,但疼痛得到了明显缓解。
赶在交通早高峰前回到家。
外婆急切地问,怎么样?要不要和朋友说,取消今天的活动?我说,别。老人家很可能满怀期待,突然取消了不太好。我现在感觉不错,应该能撑得住。
《雪后的独克宗》A0115020006 · 2017年2月24日摄于中国云南迪庆香格里拉
胆囊不舒服有半个月了。因为是二十多年的旧疾,两年前虽发作过,但经保守治疗外加长期服用「胆宁片」,病情基本得到了控制,所以也没太当回事。但这次似乎有点不太一样:除了「胆宁片」,还连续使用了几天抗生素,就是不见缓解。外婆一直在劝,说还是去一趟医院,好好检查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说,再拖一周,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完了再说。
外婆的同学从美国回来探亲,说想让我开车,一起陪她年愈九旬的母亲转转,时间就约在明天。再就是,下月初是伊顿的生日。按照「惯例」,我这个「二阿哥」小外公得找个合适的天气给小家伙拍一组照片。
晚十点半,疼痛加剧,根本无法入眠。于是起身,边穿衣服边跟外婆说,我去趟医院,挂个针,这样明天可以精神些。外婆警觉地问,是不是痛得撑不住了?我陪你去,叫丫头开车。我忍着剧痛,努力用平和的语气说,我自己可以的。丫头明天一早还要送孩子上学,你明天也要陪同学和她的母亲,都需要好好休息。不用担心我,有事我会电话联系。
建工医院离家不到8公里,又是半夜,全程不超过20分钟。要是往常,这根本就不算个事,但这次,一路上拚命提醒自己,坚持住,不能崩溃,不能半路上出事。
当时,剧烈的疼痛已经把我推到了崩溃的边缘。
所幸,23时40分,安全抵达建工医院。
停车、急诊室预检台取号、挂号、就诊、缴费、抽血、CT。报告还没出来,新的一天先一步来了。
《喜笑颜开》F0300000536 · 2023年2月16日摄于中国上海浦东新安村
昨天,外婆说,开春了,找地方逛逛。我说远的先不说了,接下来有几天晴天,要不带老太太去新安村,晒晒太阳,尝尝农家菜,顺便摘点蔬菜。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联系妥当。
朋友家几十亩菜园子,大田、大棚各半,雇人种了十好几样蔬菜,有些认得,有些根本就不认得。我没细问过,感觉这些蔬菜应该是供自家生鲜超市或企业食堂之类,再就是自家食用或送朋友,品质非常高。
原本只是想挑一点蔬菜尝尝鲜的,谁知到了地里,外婆见啥喜欢啥,菜苋、芹菜、萝卜、小葱、青菜、花菜、菠菜、白菜,摘了二十几袋,仍意犹未尽,见遍地的野荠菜,顺手又采了一大堆,后备箱完全放不下,只得见缝插针地塞在车厢里。
回到家,外婆直呼腰酸腿疼。我问是不是摘菜累了,她说那个还好,就是回程的几十公里腿没地方放,怕踩到菜。哈哈哈哈。
上海人管地里现摘的菜叫「活杀」,尤其是开春的头茬,味道跟菜市场买的「水泡菜」完全不是一回事,好吃得很。
《韩岭老街》F0300000535 · 2023年2月12日摄于中国浙江宁波
今天情人节。
两件小事,关于烟,关于宁波人。
一则。
到鸣鹤古镇已是傍晚,有点饿。在《大众点评》上搜了一下,有「鸣鹤传统馄饨」铺,跟着导航,按图索骥地寻了过去。
很小的店,也很简陋,大体就是苍蝇馆子的模样。可能是因为不在饭点,除了看店的老哥再无一人。老哥见有客人光临,起身招呼后转身去了后面的灶台。没多会儿,馄饨上桌。我尝了尝,「你们家有猪油吗?有的话给我来点。」老哥连连点头,「有,有,我们家还是黑毛猪油。只是怕有的客人不喜欢,所以都不加。」
有了猪油,果然不一样了。我一边吃,一边跟老哥说:「好吃!以后,只要客人不提出,你就都给加点猪油。有了猪油,小馄饨才有了魂灵头。」
老哥听了憨厚地笑了。
吃完馄饨,起身,向老哥道过谢,准备离开。老哥让我等等,然后去了隔壁,找出半包「软中华」。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朝我递了过来:「吃根香烟再走。」我连忙摆手,道:「不了,不了,我刚在门口吃过。」老哥硬是把烟塞在我的手里,「我不吃香烟,你就帮我吃一根。」
另一则。
去韩岭那天忘了带烟,到了老街,没看见有烟铺。我找了个当地老汉打听哪里有卖烟的,我烟抽完了。老汉一听,第一反应不是带我去买烟,而是从兜里掏出烟递给我:「先吃一根。」我连连推辞,说不用不用,只要指给我哪里有卖烟的就可以了。他带着我,拐弯抹角,直到来到一家小便利店门口,很有点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的意思。